誰是被害者:兼談紀錄片「我的兒子是死刑犯」

文/ 王佩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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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Photo by Rostyslav Savchyn on Unsplash

 

當我們談論死刑時,我們談的是人。

在台灣社會進入21世紀又過了20年之後,終於又長出一條認識死刑制度的入門途徑。此後,若有人想認識台灣死刑,除了從維基百科、法典、媒體新聞、辯論比賽,或找廢死聯盟出來面對之外,敬請觀賞「我的兒子是死刑犯」。

姑且不提人權二字,整本法典談論的主體都是人。一部法律,滿滿的各種人,及其身後的人生百態。常有人說「亂世用重典」,但重典執行之後,真正有幾家從此寬慰心安,又有幾家人暗夜嚎哭?一樁悲劇,豈是典律制度能蓋棺論定、平撫創傷?死刑制度背後反映的是人類原始的心靈,落後的文明。

以上的話全是我說的,和「我的兒子是死刑犯」導演無關。對死刑的態度,「我」一片中導演什麼都沒說,所有被紀錄的角色也遠遠沒提,far far away 那種。

他們說的,是關於人、自己的工作、生活、人生,與你我一樣的日常。

導演什麼都沒說,卻用三段簡潔的敘事鏡頭,帶觀者看見A、陳昱安、鄭捷這三個人成為死刑犯後的故事,以及圍繞在他們身邊的人,把被死刑制度影響下的各樣人生呈現。

「我」是一部近看淡然,離開後會在腦袋中暈開來的一記優雅的直球。對於死刑,你我各有立場,因為這題真的很難;但面對人性,人無法簡單抉擇。

觀影過程中,哪個畫面讓你坐立難安,哪段故事讓你錐心刺痛,哪個環節令人面色凝重,每個人或許不盡相同,情緒反映亦然。

「我的兒子是死刑犯」這部紀錄片,從「人」出發,用身為一個普通人的視角去碰觸死刑這條未被具現化出的鎖鏈,其本質的冰冷、殘酷與絕對。

在沒有死刑的國家裡,孩童無法理解為何進了監獄的人,怎麼會出去後就消失了。他們自始沒有「國家會殺人」的概念與選項,因此無從想像。

死刑,是你我賦予國家權力「奪取」人的生命,而我沒有同意,我不爽這件事情。犯錯必須付出代價,真誠的悔悟才有可能帶給所有人救贖或復原。

人們總是輕易想像自己成為被害者,但誰是被害者?在死刑制度下,no one wins,沒有人能解脫。所有人都是相關人,都是被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