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救援
冤案是許多人接觸廢死議題的起點。時至今日,司法瑕疵導致的冤獄仍不斷發生。我們了解司法並不完美,也熟知國家輕易用一發子彈奪走無辜生命的遺憾,而誰又敢保證自己不是下一個遺憾。
《審判王信福》片場初體驗
文/吳奕靜(廢死聯盟執行秘書)
「我可以拍你嗎?」
「不行,我有形象要顧耶!不可以隨便拍人家吃東西的。」阿強開玩笑說。
這裡是《審判王信福》的拍片片場,休息時間演員們在休息室用晚餐。因為拍攝進度超前,廢話電子報團隊幸運來到《審判王信福》拍攝中依序傳喚證人橋段的場次,因此多數演員都出席了,趁此機會,我們也抓緊機會來問問演員們拍攝期間是否有什麼感想。
假做真時真亦假
飾演主角王信福的是前冤案死囚徐自強。阿強說,自己其實不認識也沒有接觸過王信福,過去兩人可能有交疊在獄中的時間裡,他在台北看守所,而王信福是在台南看守所,也因為沒有太多的理解,便會一直思考該怎麼營造情緒。當問及戲中的情緒是不是真的,阿強解釋,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其實我很少情緒,很少東西能讓我有情緒。連傷心都不太會有。幾乎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惹我生氣了,因為覺得沒有必要。」也許是經歷使然,這樣的情緒反應機制可能是為因應在生死之間徘徊多次的影響,情緒起伏不再那麼大卻不等同於冷漠。尤其透過導演區的小螢幕看片場中阿強的一個凝視、低頭、回眸,戲劇的魔法也許正是在此。
阿強也分享道,這場戲勾起他過去的經驗,的確很接近開庭的感覺,只是實際上在法庭中,身為被告很可能因為緊張,是不太敢發言的,尤其法庭中必須字斟句酌,萬一是說了沒有跟律師討論過的話,也可能連帶使得律師非常辛苦。重大刑事案件一定會有律師辯護,自己的經驗中,早期死刑案件的辯護人表現不像現在,後來有法律扶助基金會訓練律師參與重大刑事案件辯護,狀況才比較好一點。而這次劇中是一位強而有力的律師真實的坐在自己旁邊,讓他感到非常安心,遑論是在真實法庭的落差,可見實質有效的律師辯護之重要。
權力的展現可能很幽微
一旁吃飽穿著法袍準備下一場戲的阿澤走來,笑笑地說自己現在是「呷飽肚重」!在片場總是給大家即時台語小教室的鄭性澤,這次扮演的是法官,雖然這個角色沒有什麼台詞,但阿澤準備了細微的表情。因為是合議庭,另外兩位扮演法官的尚有同為冤案前死囚的莊林勳和作家張惠菁。扮演審判長的張惠菁說,自己一開始準備角色,都想著自己是整個法庭中握有最大權力的人,因此想像會是非常嚴肅、認真聆聽每個人說話,但後來經過和阿澤的對談,她才得知原來在實務上的法庭,法官恐怕未必會認真地聽每一個人說話,相較之下更多時候可能是自顧自地翻閱卷宗,也可能只是隨意的走過流程。曾經歷故宮南院案件的惠菁,表示很慶幸這次的機會,讓她重新認識原來權力的恣意性,可以是那麼幽微的、隨意的。這些法庭之中的生命之重,也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不可承受之輕」。在過去她自己的經歷中,即使冤枉或無力,也還有律師團能夠提供協助,但這次透過阿澤、阿強的視野,她更加感受到權力的危險與必須謹慎看待。
「有的時候交換靈魂會在鏡頭上看到。」
在三位法官中,平常就較寡言的莊林勳雖然真的演活了「陪席法官」,卻也在某次法官用耶揄律師的語氣說:「大律師~」的橋段,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演員們於是笑成一團,這份幽默感來自於戲裡戲外的不謀而合,也來自於他們共同的荒謬經驗。在不同的時空下,《審判王信福》讓演員們有機會齊聚一堂,共同為王信福案盡一份心力,也像是來自冤獄平反者,同時也是倡議者的期許。
礙於時間,當天較沒有機會訪問到同為演員飾演檢察官的馬世芳,以及飾演辯護律師的黃致豪,飾演張清梅的顧玉玲。不過在休息室時,也能夠觀察到黃致豪律師不時和大家分享法律實務經驗、概念,和捧書讀著讀著便忍不住轉身過來一起談天的馬世芳以及關心著大家的顧玉玲。雖然全劇演員大多並非職業演員,但在導演張娟芬與錢翔的小螢幕角落處,我聽見錢翔向娟芬說「有的時候,交換靈魂會在鏡頭上看到。」儘管不確定演員對於角色與現實身分距離的拿捏,有時也讓娟芬內心充滿激動或擔憂虧欠。
觸發
除了相聚,也觸發了美好的緣分。擔任《審判王信福》的化妝師,其父親長期任職於法院,化妝師雖然知道法庭的流程,卻從來不認識台灣的冤案。在開始《審判王信福》的工作、認識王信福案與更多冤案後,他內心有許多感觸,也主動向娟芬與演員們分享了他的感受,以及他對於徐自強、鄭性澤、莊林勳的敬佩。
《國民法官法》已經三讀通過,一直以來,人民都不應該是司法的局外人,往後將更不會是,王信福案模擬法庭目前也正在高中、大學進行,《審判王信福》即將在十月上映,這場「審判」也將由全民共同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