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攝影師朋友風間聰~與他的作品…

2012/03/26

Michael Barnes， 只有8歲智商，在17歲時涉入一宗謀殺案，於1995年被判處死刑，是Toshi拍攝的第一個青少年死囚。2012-03-25 PNN公視新聞議題中心

2004年我和廢死聯盟的一些夥伴到加拿大蒙特婁參加第二屆世界反死刑會議，公共電視的吳東牧記者也隨行採訪。那是我第一次出國開這麼大的國際會議討論死刑問題，非常緊張。三天的會議中，有研討會、工作坊、也有電影欣賞等等的藝文活動，最後一天還有一場大遊行，對所有人都是考驗。第二天下午，因為實在時差太嚴重，完全無法集中精神聽演講（當然，還有自己的英文辭彙有限…XD），因此我就溜出演講廳，在會場的一角，看到一個黑白照片攝影展。沒有甚麼文字說明，但是你會知道，主題是死刑，很深刻。

我看到一位東方臉孔的人正在向參觀的群眾解釋照片。他就是照片的主人，出生在日本，目前在紐約生活的攝影師風間聰（Toshi Kazama）。我湊上前去，想聽聽他怎麼說。

黑白照片中的男孩名叫 Sean Sellers，他側身微笑帥氣的將手叉在牛仔褲中，只覺得他是一位普通的青年，他的微笑溫暖而祥和，感受不到死亡。1999年奧克拉荷馬州執行了 Sellers 的死刑。在行刑前 Sellers 寫信給 Toshi，希望他能夠來見證自己的死刑執行。不過，Toshi拒絕了。2月9日，紐約的凌晨將近一點，所有家人都睡了，Toshi 一人獨自醒著，盯著牆上的鐘，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時鐘指到一點整，Sean Sellers 的死刑開始執行，第一劑化學藥劑，注入他的身體；一點零五分，第二劑化學藥劑注入；一點十分，第三劑化學藥劑，注射進他的體內，然後肺部傳出『砰！』爆裂的聲音；一點十五分，醫生宣告 Sean Sellers 死亡…」

聽到這裡，我鼻子很酸……轉頭一看，吳東牧也來了，他同樣深受感動。我們討論了一下，想要採訪 Toshi，隨即用非常不流利的英文提問，但是 Toshi 完全懂我們的心思。他用簡單的英文再次重複確認我們的問題後，很詳細的回答。自此，Toshi Kazama 和廢死聯盟結緣，成為台灣的好朋友。

回台後，廢死聯盟邀請 Toshi 來台灣，2004年12月 Toshi 第一次來台演講，之後在廢死聯盟的安排下，他拜訪台灣近十次，包含2005年來台灣拍攝台灣的死刑犯以及死刑執行場、監獄、被害人家屬。

Toshi Kazama 和其他攝影師不一樣，很多出版社都曾經和他洽商出版攝影集，且提供很豐厚的版稅條件，但他總是拒絕。因為，他認為要好好的理解這些照片，不應該只憑片面看到照片的「印象」，而是要理解這些照片背後的故事。所以，他最喜歡的呈現方式是影像演講的方式，他自己來說這些故事。

我同意，但也不太同意。廢死聯盟用「看見死亡的顏色」為主題舉辦過多次的 Toshi Kazama 影像演講，因為我們覺得，在黑白照片中，沒有其他色彩的干擾，反而可以「看到更多的顏色」。當我們想到死刑，腦中的畫面可能就是死刑犯以及執行，但他的照片給了更多理解「死刑」的面向，除了死刑犯、電椅、毒藥注射的器材，他還拍攝加害者家屬、被害者家屬、犯罪倖存者、犯罪現場、監獄、最後一餐…。死刑從來不如大眾以為的簡單。而他的每一幅照片都很有感染力，照片本身就在對我們說話。

今年（2012）四月，很高興可以再次邀請 Toshi Kazama 來台，他要在《生命無盡》音樂會中和來自法國的豎琴大師  Isabelle Perrin 合作安德雷的「牧羊人的死亡輓歌」這首曲子，由 Perrin 演奏豎琴，搭配 Toshi 的攝影作品。此外，也會在台北和高雄有影像演講會及攝影展。這次的攝影展將展出25幅大型作品，就我所知，過去沒有這樣呈現過，是台灣的第一次，也可能是 Toshi 的首次。或許，各位朋友可以來評理看看，若只是單純的觀賞照片，妳 / 你是否可以懂 Toshi 的照片想對我們說的話？我相信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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