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視鄭性澤筆記
探視鄭性澤筆記
文:胡文(台中女中學生)
在鐵門和欄杆的縫隙間,我隱約看見對面穿著灰暗看守所制服的鄭性澤。轉頭望了我的好友一眼,她似乎和我一樣緊張。 鐵門一升起,我們著急地拿起話筒。眼前的他,比起十三年前的照片,感覺卻像老了二十幾歲。我的心裡忽然湧起一陣感傷和憤怒,在人生最精華的時段,以正義為幟的司法竟如此摧殘著他,在他臉上留下不可抹滅的痕跡。可我依然微笑,向眼前這個看起來超級nice的人打招呼。
「你們現在年紀多大?為什麼想來看我啊?」他一直笑著,我卻想到進來以前,邱律師告訴我們:「快過年了,他應該特別感傷。」可是他笑著,我們像好友一樣聊著。提到我們的志向,我們的興趣,看到我因為過敏而頂著熊貓眼的朋友,還告訴她如何靠運動調整體質。他喜歡打籃球,一年四季洗冷水澡。他好健談,整整十五分鐘,都沒有人停下來。
他記了我們的名字,我叫胡文,她叫張慧玟。只剩下三分鐘時,廣播聲魔音穿腦般佔據了整隻話筒,以為要結束了,我們緊張的不停揮手告別,但他繼續說話,我才放心:幸好我還有三分鐘。 時間一到,鐵門無預警地再度放下。我們對著話筒,不停地說著會寫信給他,最後回復成剛到的樣子,我的視野裡是只剩鐵欄杆和拉下的鐵門。
我突然發現,自己還有很多話沒說。 我們都想考台大法律系,他叫我們加油時我一陣鼻酸。 「你也要加油!」我緊緊握著話筒,想起我買來的牛軋糖,正躺在外面的長椅上,無法送到他手中,他只能回去,吃監獄的飯菜,望著窗外被侷限住的天空。 謝謝一直這麼堅持的鄭性澤,謝謝載我們來的、努力不懈的邱律師,使我相信晦暗的司法必會透進一片曙光,使無辜的人可以再度走進陽光之下。我真心期望,明年,鄭性澤能夠在家過年,在陽光下與我再度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