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教我「要怎麼生氣」?!
編按:讓我們一起來做一個生氣的動作!
2012年9月13日,最高法院再次的駁回鄭性澤的再審聲請抗告,再次的錯過改正冤判的契機。雖然失望,但是鄭性澤案律師團及救援團體還是會持續努力。也懇請大家,立即行動,「為鄭性澤,寄一封良心的信」。
請教我「要怎麼生氣」?!
⊙翁麗淑
當娟芬說到這裡--羅律師問鄭媽媽說:「那你不生氣嗎?」鄭媽媽說:「阿麥安怎生氣?」)(編註)(寫到這裡,敲鍵盤的當下,我比前幾天聽到這些話時又更更生氣了,我在氣,我竟然寫不出鄭媽媽用台語說的那句話!!幹,這是誰害我的!!
「怎麼生氣?」這是一句無奈的呼喊,當然,這也是一句深深的問話,請教我,要怎麼生氣?!
每每想起這一段,我的心裡有深深的心疼和滿滿的憤怒!會憤怒,是因為我知道怎麼生氣。但是我相信,「生氣」是要教的,尤其是面對國家機器,尤其是像這樣被權力威嚇、被暴力驚嚇、被儒家洗腦的台灣基因…
說到冤獄,以前的我總是不解,看到廢死、司改會或人權團體列出冤獄的情節,再白癡司法門外漢(如我)都明白這是「冤獄」,那些法官會不明白嗎?還是有其他我不知的其他情節….直到最近,我漸漸懂了,重點不在案件的情節或證據說了什麼?!而是法官和被審的以前共同接受了什麼?!
看完「巴丹戴爾」的記錄片映後座談,在人本工作的潘儀在我身邊喃喃的說「老師因為學生打人,就打學生處罰,這邏輯怎麼對?!」我幽幽的回應她,「老師在打人的時候從來不會覺得我要跟學生接受一樣的評價。」權力不同,即使行為一樣,結果也常是大大的不同,而在這種認知下長大的孩子,如果成了有權力的,就走到有權力的那邊大聲吆喝行使權柄;如果成了沒權力的,就默默接受被欺壓的命運,等著哪天可以在某個小團體裡掌握權力,像某些家裡的男人,或學校的老師…再好好的施展「權力」這件事!
於是,好好聽話是重要守則,和諧是重要價值,而所謂「正義感」只能發揮在學生遇到老人不讓座,或外勞霸佔車站空間…當有人再提起什麼「二二八」「白色恐怖」的言論,就舉起族群和諧的大旗撲滅;再提「江國慶」,就搖搖手,都那麼久的事了…
然後,是我們重重的悲傷,連被死刑砸到身上了,都不知道該怎麼生氣?!我們從沒學過怎麼跟國家生氣!
這就是「2012府城驚死文藝季」重要的地方,這些作家、律師、法官、教授或曾經被傷害的人,或許他們還沒辦法為所有人伸張正義,但是他們在教我們怎麼生氣,什麼時候應該要生氣…對我而言,更是在提醒我,在孩子還小的時候,在不公義還沒砸到頭的時候,就該學會辨認不公義的細節,學會怎麼生氣,也學著幫別人發聲。在這個國家財團如此囂張跋扈的時刻,我很難說這樣的學習可以讓不公義消減到什麼樣的程度,但至少我們可以不用再忍受充滿恐懼的沈默,還有如此悲傷的探問「麥安怎生氣?」
只是,路還很長…
(編註)詢問柯柏榮先生,他表示「 阿麥安怎生氣?」的台文寫法可寫為「欲按怎受氣?」
* 本文刊登於第十七期《廢話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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