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失眠等待槍響

2006-03-17 時報週刊

第1465期

報導/張志勤 攝影/何叔娟

「五三八七，時間到了，起來吧！」一句看似平常的話，在土城看守所的死囚牢房中，卻總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如同電影情節一樣，這些人在這裡沒有名字，只有代號，他們面對法官宣判死刑時，有的面不改色，有的則是痛哭流涕，但不論是哪種犯人，來到這裡，他們最害怕的還是這句話。

和電影情節不同的是，即使在外逞凶鬥狠的老大，在聽到自己「時間到」的時候，幾乎都變成小孩子一樣，不但要獄警架著走，還會不斷掙扎、大哭大鬧，有的甚至於還會大小便失禁，和平常在牢中威風的樣貌大不相同，這一幕看在其他死刑犯眼裡，總會令他們夜夜失眠。

五年前，前法務部長陳定南石破天驚地提出「三年內廢除死刑」的說法，立刻引起了社會各界高度重視及廣泛討論，也讓土城看守所的死囚一片欣喜，認為自己總有活著出去的一天。不過，五年來，這些死刑犯的心情又回到了原點，每晚的噩夢依舊持續上演。

四十七名土城看守所的死刑犯，現在都關在同一棟牢房中，由於不能和其他受刑人一樣到工廠工作，他們每天只能在房舍中看書、唸經，偶爾有人權、宗教團體來看看他們。一位看守所的主管說：「很多人現在變得很慈祥，很有同情心，但如果你看他之前在外面犯下的案子，肯定會嚇一跳。」

土城看守所副所長巫滿盈指出：「一般民眾會認為死刑犯最好單獨囚禁，否則難免會有不服管束、鬧事、欺凌其他受刑人的情況，其實，那僅限於短暫時期，多數人面對自己生命將盡的事實，和平相處還是比較常見的。」

對於看守所中已有許久沒有準備「死囚酒」的情形，巫滿盈認為那是上級法務部決定的政策，不便表示意見。但他覺得，任何事情都是一體兩面，有的死刑犯真的是痛改前非了，但也可能有些死刑犯如果重生，對於社會仍是一大危害。

不過，這些死刑犯都希望，如果不廢除死刑，起碼要給他們一個答案，「至少也要讓我們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要死，不要像現在一樣，每天只能帶著恐懼的心情，等待死亡。」一位死刑犯無奈地說出大家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