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王信福的52封信 / 林欣怡
寫給王信福的52封信 / 林欣怡(台灣廢除死刑推動聯盟執行長)
信福大哥您好,
很難想像,我們已經認識將近十年了。這十年來,時間過得很快又很慢。還記得2011年7月27日,當我們在新聞中看到您死刑定讞的新聞,廢死聯盟的Email群組內像炸鍋般的討論著。一種驚訝是,怎麼這個案件會判到死刑?另外一種懊悔是,我們怎麼沒有在之前就發現這個案件?
記得當時在Email中來來回回的討論之後,我問有沒有律師可協助這個案件?當時王怡今律師馬上回覆願意承擔這個任務,高烊輝律師也隨即表示+1。2010年台灣重啟死刑,2011年總共有16位死刑犯定讞,是台灣進入21世紀以來最高的數字。廢死聯盟在那幾年非常的辛苦,幾乎是人人喊打的團體。不過,大家沒有卻步。王怡今律師來回台北、台南甚至嘉義多次,去看您、去想辦法聯繫、看有沒有可以訪談到更多的證人;高烊輝律師也是,他們一起提出了多次的非常上訴和再審,但都被司法冷冷地拒絕了。
張娟芬從加入廢死聯盟開始,就投入個案判決的分析研究。她也覺得您的案件非常可疑,因此投入了研究行列。2018年的由許玉秀前大法官所主辦的《春風煦日論壇:刑事法與憲法的對話》中,第一次發表您的案件,讓法律人開始覺得這個死刑非常有疑慮。而在《此人沒有教化可能性?2018台灣死刑判決研討會》中,我們也首次公布、討論王信福案的判決評析。
在這中間,除了怡今、高揚以及娟芬投入研究之外,也有很多律師的參與。我印象很深刻的一次是,鍾鳳芝律師和張譽馨律師被交付任務,要細看您的卷宗,整理出資料來讓律師團討論。她們兩位平時受僱在其他事務所中,所以只能用假日時間討論,所以問我是否可以讓她們使用廢死聯盟的辦公室。我說當然可以啊,那天我去辦公室開門後,留下她們繼續研究,我則是說「掰掰!」然後就跟朋友去聚餐了。(很過分,是吧!)
我只是想說,很多律師曾經投入,雖然現在不一定持續參與,但每一個人的加入,都讓我們更有確信您的無辜,以及堅定我們想要為您平反的決心。後來您也應該知道,台南律師公會的刑事人權委員會也開始關注,因此伍安泰律師及及謝育錚律師決定一起入陣。
除了法律的救援外,友團的加入,也是讓「王信福死刑冤案」獲得更多能見度的原因之一。台灣人權促進會、民間法改革基金會以及人本教育基金會,這三個團體從蘇建和、劉秉郎、莊林勳三死囚冤案開始,就從沒有缺席過任何的死刑冤案救援;人權公約施行監督聯盟及台灣刑事辯護律師協會的加入,則是為我們在救援中,強化了人權公約及台灣司法實務上的論述;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的參與,則是讓國際及更多非同溫層的人注意到您;當然,三年前當我們詢問台灣無辜者行動聯盟時,他們也當然不讓的加入了,讓我們無後顧之憂地往前衝,他們則是提供您最溫柔的關懷及作為支持您的後盾。
當大家加入廢死聯盟的行動,「王信福救援大隊」早就實質成立了,7月23日這場記者會,與其說是救援大隊的成立記者會,更重要的應該是要邀請更多人加入救援大隊。「當信福來敲門」,我們想知道,有多少台灣人願意開門?我們想知道,司法體系願不願意開門?
哈哈,我從上個世紀末(1999年)開始在民間司改工作,一直到成為廢死聯盟執行長到現在,22 年的工作經驗,曾經參與及見證過蘇建和案、徐自強案、鄭性澤案以及謝志宏案的平反。無一例外,在他們被釋放出來後,都曾經問我,到底誰曾經幫助過他們?因為在看守所裡面不了解外面的情況,但他們希望知道誰曾經幫助過他們。
所以這封信對我來說,像是個對您的期中報告。我要告訴您有哪些團體參與,至於人名,我會一一幫您記下來。「王信福救援大隊」成立,您當然就是我們的大隊長。十年對我來說很快,懊悔著怎麼還沒有太大的進度,就已經十年過去了;十年對您來說應該很慢,在看守所中的日子一定很難熬。但是,請相信我們,救援大隊現在更大了、人更多了,除了一般民眾願意了解你之外,也有監察委員、國家人權委員會委員、立法委員以及法官,曾經表示他們對於案件判死的疑慮及對您的支持。總有一天,也有法官、檢察官會走到我們的隊伍中,開啟您的案件並洗清冤屈。我期待寫結案報告的那天會到來,而您可以親自蓋章簽名。
*每一個禮拜找一個人寫信給您是我同事禮涵的想法,每個人都好認真寫喔!我花了時間選擇信紙和筆,覺得有信心,信紙一定是第一名。到時候請大隊長要評一下分喔!
林欣怡2021/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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