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後座談】 《絞死刑》—馮賢賢、謝煜偉
記錄/吳奕靜
謝煜偉老師說明,本片在一次又一次幻想跟現實的交疊當中,迫近現實。片中有出現一句日文是判決中經常出現的「無教化可能性」的意思,然而一個真實的人他勢必是有更多的想像是無法在判決中看出來的。
尤其我們可以注意到本片中,所謂「國家」的概念,Nation其實應該是民族的意思,它在日本的那個時代下展現出朝鮮人在獄的情況,那是一個「排除後內包」的狀態。劇中的姊姊代表的是身為朝鮮民族應有的形象,但最後主角卻也沒有走向姊姊所期待朝鮮民族應有的那個模樣,而是回到在日朝鮮人這個「排除後內包」的身分。
從另一層面思考也可以看到,戰爭殺人或死刑犯執行這兩件事永遠逃不出國家這個裝置之下進行殺人的這件事。劇情試圖從國家殺人,轉移到社會契約合意自願接受死刑執行,將死刑意義從國家概念拉回市民社會;但其實這不是一個市民社會殺人處罰的問題,到最後永遠擺脫不了殺人的概念。
本片包含了法跟非法的混淆狀態、人性的真實虛幻交錯面貌、國家跟民族之間幽暗複雜的關係,國家跟市民社會、國家殺人的複雜關係。
馮賢賢老師認為,一開始看到這部片的形式會感到驚嚇,怎麼這麼簡陋?彷彿是因低成本而簡陋的寫實電影。導演刻意用舞台劇的方式一幕一幕推演,使人感到荒謬、鬧劇,甚至到最後執行死刑犯的官員自己都殺了一個人,使問題難上加難,卻也帶出國家殺人的也是殺人的這件事。
導演創造這個真實感、荒謬感的電影形式已經把你跟故事的距離拉開,因而可以試圖去思考劇中死刑的辯證,以及信仰、國家角色的不同;弱勢、邊緣者被貼標籤的處境。
其中長官為了讓主角恢復記憶而念出其罪刑的整個對白就像是台灣檢察官會寫出來的判決書,批判性的模仿檢察官的起訴書,包含犯罪動機、手法、目的等。
有觀眾提及社會對於反社會人格、精神疾病的歸類,謝煜偉老師回應道:「我們可以去看其中每位官員的性格刻畫,喝酒那段官員們的前後對比、自述如何熬過那段戰爭的歷史(無責任的體制,卻又徜徉於執行死刑的過程)、如何面對他們共同的殺人記憶。其中為什麼有的人看得到姊姊,有的人看不到,但在附加某些條件的情況下就又多一個人看到了,導演一層又一層推出共感,說明沒有什麼是真正異於所謂常人的,也是警惕我們千萬不要輕易的去指稱某些人就是『反社會』、是有『精神疾病』。我們也可以發現即使是劇中這位姊姊也一定程度在對在日朝鮮人這個身分貼標籤。」馮賢賢老師則說:「本片透過這個從困境中走出來,已經無法分辨現實跟幻想的人,來凸顯出國家機器和死刑的關聯不斷辯證,也讓她想到卡夫卡《城堡》這個作品,也希望台灣的檢察官一定要看,它映照了許多台灣司法的現實。」
廢除死刑推動聯盟執行長欣怡作為主持人也表示,支持或反對死刑經常是一個恆長的思辨,比起死刑存廢的決定,更想要問有多少人是第一次來參加廢死的活動,而這場電影使我們可以有一起思考的空間。
現場觀眾回饋,很高興有這個活動,若要促成政府的溝通,社會也有很多需要討論的空間,永遠都要有第三者的觀點。想要讓政府知道有一群人有對死刑的不同看法,就需要透過自己能影響的人,讓更多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