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國慶不是你的國慶四】從苦難上長出花朵
文/ 王佩淇(廢死聯盟執行秘書) 攝影/ 林晏竹(冤獄平反協會執行秘書)
▲尤伯祥律師談起邱和順案感慨良多,右為司改會執行長陳雨凡
聚會進入尾聲,尤律師談起邱和順案近況。他說,從邱和順身上已經產生兩份釋憲申請書,一份是釋字755,一份是釋字756。這兩號解釋共同突破了監所的僕役權力關係還有通訊權的限制。
「但是我們希望在邱和順的苦難上能夠長出更多的花來,所以我們寫了三份釋憲申請書,針對邱和順案裡面審判不公,制度上的問題去申請釋憲。一份是針對法官調查的問題,調查不落實的問題;另外一份是針對鑑定不公平去釋憲;另外一個是邱和順他們在警局裡面做筆錄時,都被上手銬戴腳鐐,可是我們法官居然講說,上手銬戴腳鐐沒有什麼關係啊,因為刑事訴訟法規定,在法庭裡面可以上手銬戴腳鐐。我覺得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所有有問題、有瑕疵的自白,都是在警局裡面做出來的,情治單位炮製出這些有問題的自白入人於罪,但是法官卻說,在那個地方不需要用刑事訴訟法拘束他們。」
「希望大法官能夠看到,願意在這三份釋憲聲請書上做成解釋,讓我們的刑事訴訟制度能夠再往前進一步,那麼,邱和順的苦難也許會有意義。我希望在他有生之年,他能夠拿到這枚戒指。」尤伯祥最後說。
我們不會放棄
歲月在流逝,當年的青年律師白了頭,所幸我們救回了蘇建和、劉秉郎、莊林勳,救回了徐自強,又救回了鄭性澤;不幸的是我們還在等待邱和順、謝志宏、王信福,或許還有更多我們尚未察覺的名字。
活動現場的一面牆上,貼著寫給目前42位定讞死刑犯的明信片。大部分的都不是冤案。
▲現場參與民眾紛紛在寫給定讞死刑犯的明信片上簽名
事實上,廢死聯盟大部分的力氣就是花在「不冤」的死刑案件。
在接觸死刑犯的多年後,我們看見隨著時間前進,他們多數也有了改變。度過漫長的牢獄歲月,他們也不再是犯下案件當時的那個面貌。
那天晚上,我們在現場留了兩個位置,上面各有一隻紙鶴。那是我們為江國慶、盧正所留的。
▲現場準備給江國慶以及盧正的位置上,放了兩隻紙鶴
那一晚被邀請來表演的音樂人陳秋山,在唱了由自己譜曲、陳政亮作詞的台語歌〈冤魂〉後,緩緩說出從未與人提及的往事:「我認識江國慶。他是我認識的一位朋友,這件事情我一直都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佳臻邀請我來唱歌,昨天就跟一個朋友提起江國慶,我在臉書說,我今天會來這邊唱歌給他聽。然後剛好很巧地,就安排了國慶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你們會做這樣的安排。」陳秋山說。
1999年,彼時林欣怡剛從大學畢業不久,在司改會工作。那時候,她看過盧正的姊姊來司改會陳情,也看過江國慶的爸爸來司改會陳情,如今江國慶的爸爸也已經過世了。
蘇建和的爸爸當然來過司改會,當年在濟南教會繞行靜走的時候,都是蘇爸來接他們,並幫忙把道具帶到現場去。如今,蘇建和也在司改會,投入相關運動。
即使過了那麼多年,每次只要走進司改會的電梯,林欣怡總會想起這段過往,想到多年之後,他們或許用一種奇怪的方式,在那個電梯裡面相遇,遇見彼此。
「坐上電梯的時候,我都覺得,時間不在我們身上。我們跟死神賽跑,我們永遠跑不贏它。」林欣怡說。
時間真的不在我們身上,時間在司改會的電梯裡,在現場為江國慶、盧正所留下的兩個位置上,在生者與逝者之間交錯,時間被離開的人帶走。
從為了冤獄奔走開始,廢死聯盟如今跑向更艱難而人跡罕至的荒漠。我們沒有辦法逃避,我們的立場就是廢除死刑制度,追求一個更安全美好的國家。
我們一定要更加努力。
▲台灣人權運動者黃文雄在活動尾聲也現身支持